花都杀夫骗保案主角邓秀琼 4 年 3 次判决，同一法院为何结果不同

时间：2024-09-24 21:27 作者：佚名【转载】

东莞东城律师获悉

今年7月24日，法院再审邓秀琼杀害丈夫骗取保险案。（资料图）

四年来，她被判处死刑、无罪释放、再被判处无期徒刑，均为广州中院的一审判决。

本文由时报记者李超涛撰写

昨天上午，37岁的花都杀人案、保险诈骗案主角邓秀琼在广州中院听取四年来第三次宣判：第一次被判死刑；第二次经再审无罪释放回家；昨天是第三次。检察院上诉后她再次被逮捕，法院重新审理此案。在事实和证据没有改变的情况下，法院以同样的罪名判处她无期徒刑。

“同一法院四年内对同一案件做出三次不同的判决，且最终还是回到一审的原判，这在中国司法史上也是罕见的。”一位法律专业人士说。

2003年1月13日，邓秀琼的丈夫曾某被发现死在花都新华镇的一个鱼塘里，她成了105万元保险金的受益人。种种证据表明，邓秀琼和“姐夫”毛定高难逃一死。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二人死刑。宣判后，两名被告人双双“喊冤”，上诉至广东高院。

杀害丈夫的女子四年的命运充满曲折

2004年9月9日，广东??高院撤销一审判决，发回重审。同年12月16日，广州中院再审此案，这起杀人“铁案”出现惊人反转——两被告人最终被判故意杀人罪。2005年4月5日，被羁押两年多的邓秀琼、毛定高二人办理取保候审手续走出监狱，暂时获得无罪释放。

就在“无罪判决”即将生效之际，广州市检察院却迅速提起上诉，今年4月29日，广东??高院再次撤销广州中院判决，将该案发回重审，这一戏剧性的变化，导致邓、毛二人于7月20日再次被逮捕开庭审理。

从死刑到无罪再到终身监禁

7月24日，该案经过第三次开庭审理，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昨日上午作出宣判。法院认定邓秀琼、毛定高共同犯故意杀人罪，邓秀琼还犯保险诈骗罪。法院认为，检察机关指控的“基本事实”“清楚”，法院认为基本证据充分，指控成立。邓秀琼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，因保险诈骗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；毛定高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。

“我有意见，要上诉，我没杀人！”昨日上午10时许，广州中院在花都法院狮岭法庭审判室宣判。瘦削的邓秀琼面无表情地听完了整个宣判。当审判长最后一次征求她的意见时，邓秀琼突然激动地表示要上诉，随后语气疲惫地说：“我没杀人。”然而，她的“同案犯”毛定高却直言：“我要上诉。”

整个宣判过程只有10分钟左右，除了几名记者，没有亲属前来旁听。记者后来得知，邓秀琼的亲属被律师叫不要来；毛定高的亲属早早就到了法院门口，却不知道去哪儿，原因直到宣判后才揭晓；而死者曾某的亲属也不知道昨天的宣判结果。

案件回放：丈夫离奇死亡，妻子成为杀人凶手

2003年1月13日，广州市公安局花都区分局红棉派出所接到群众报警，称在花都区新华镇农新路边旗山村新华砖厂鱼塘内发现一具尸体。死者姓曾，是花都区人。1月6日，其大哥报警称，自1月2日离家后，至今未归。

很快，警方发现，曾某生前曾购买了一份价值105万元的人寿保险，这份保险是曾某的妻子邓秀琼购买的，受益人是曾某和邓秀琼二人。同时，警方还发现，2002年12月，邓秀琼曾购买过大量镇静剂，二人关系不太好。公安人员随后将邓秀琼和她的“同伙”毛定高抓获。

在公安机关，邓秀琼供述，婚后她与丈夫感情一直不好，1999年至2001年间，她为丈夫曾某购买了三份人寿及意外险，身故赔偿金共计105万元。2000年下半年，邓秀琼决定除掉丈夫骗取巨额保险金。随后，邓某找来妹夫毛定高作为帮凶共同作案，并许诺得手后再给他30余万元。

根据邓、毛二人的供述，其犯罪过程如下：2003年1月2日晚6时许，邓、毛二人将曾某骗至花都区新华镇碧村一餐馆吃饭，随后强迫曾某饮酒，待曾某吸毒睡着后，二人将其扶上摩托车，毛定高载着他来到旗山村一鱼塘，随后将曾某连同摩托车推入鱼塘，致使曾某死亡，同时造成曾某车祸死亡的假象。

●2003年2月，邓秀琼及其同伙毛定高因涉嫌保险诈骗罪被刑事拘留。

●2003年11月26日，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邓秀琼、毛定高死刑。

●2005年4月5日，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重新作出一审判决：判处邓秀琼、毛定高无罪。

●2007年7月24日，因检察院抗诉，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此案进行第二次再审，邓秀琼被指控犯故意杀人罪、保险诈骗罪，毛定高被指控犯故意杀人罪。

●2007年11月9日，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以“一审宣判”方式，判处邓秀琼无期徒刑、毛定高有期徒刑15年。

律师观点：张律师很惊讶

“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，我原本以为这个案子只有两个结果，要么斩首，要么无罪释放。”邓秀琼的辩护律师张建良在宣判后对记者说。

按照我国刑法的规定，犯故意杀人罪，造成人员死亡，且不自首、不立功、不悔改，又不赔偿死者家属的损失的，法院必须判处其死刑，这也是该案首次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；

但如果对指控的证据存在疑问，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，则根据刑事诉讼法的精神和尊重生命的角度，应当宣告被告人无罪，这已是该案第二次改判无罪的理由；

第三次判决的结果很难服人，没有任何减刑情节，一直坚称自己无罪，如果证据证明他们杀了人，那他们认罪态度很差，应该判处死刑；相反，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，就应该根据“无罪推定”的原则，判被告无罪。

那么，法院在死刑与无罪之间判处无期徒刑究竟说明了什么呢？张建良最后有些无奈地对记者说，“因为检察院上诉了，但是证据不足，法院现在的处境很为难，既不能保释他，又不能杀他，所以只好妥协，判他无期徒刑。”

两份不同判决的比较无罪释放的三个理由

1. 认罪书自相矛盾

案件当庭开庭审理时，邓、毛二人均否认杀人，邓秀琼甚至称自己是被公安机关逼供的。

对于二人在公安机关作出的有罪供述，邓某称是毛某提出杀死曾某，邓某要给他32万元悬赏金；毛某称是邓某提出，让他协助杀死其丈夫，并给他5万元悬赏金。法院因此认为，公诉方指控二人事先合谋杀人，毫无根据。

此外，邓、毛在认罪书中，对杀害曾国藩的过程描述也有所不同。

2. 死因争议

经法医鉴定，死者体内有三唑仑代谢物（一种药物），但邓某供认是自己给死者服用过地西泮，药店工作人员也证实是自己卖给邓某的。三唑仑代谢物，死者体内的三唑仑究竟从何而来，至今仍是个谜，检察院也没有这方面的证据。而且，当时的法医鉴定证实，不排除死者生前溺水身亡的可能。

3. 案发时间疑点重重

根据公诉方指控及多名证人证言，案件发生于2003年1月2日晚6时，先是两被告与死者一起前往餐厅，随后曾某被人扶上摩托车直至死亡。证据是，有三名证人在案发当晚8时左右在曾某工作的保安队看到曾某，更有一名证人在晚6时左右在某处看到曾某打麻将。法院因此认为，两被告作案时间存在悬而未决的疑点，无法证明他们有作案时间。

综上，广州中院认为，本案缺乏物证、直接证据，证据链条断裂，疑点重重无法厘清，无法证明两被告人有罪。

终身监禁的要点

1.关于认罪

邓、毛二人犯故意杀人罪，有多名证人及其向公安机关的供述，以及现场发现的被害人尸体、作为作案工具的摩托车以及法医鉴定结论等证据相符，足以证明二人犯有故意杀人罪。

2. 关于死亡原因

经法医鉴定，死者体内有三唑仑代谢物，但邓某供认曾给死者服用安眠药，药店工作人员也证实曾向邓某出售安眠药，服用安眠药后，体内不会产生三唑仑代谢物，辩护律师对此向法庭提出质疑，并解释称，由于事发后并未发现安眠药，无法辨别安眠药的成分，因此不能排除邓某所说的“安眠药”其实就是“三唑仑”，因此两者并无区别，不存在矛盾。

3. 关于案发时间

有证人作证称，死者最后一次被看见是在晚上七八点左右，在保安队门口。律师认为，如果死者是在晚上六点以后被杀害的，那么不可能在保安队被看见。法院解释称，这些证人所说的时间，不能确定是2003年1月2日还是1月1日，证词内容本身也模糊不清、不确定。结合这些证人证言，结合邓某、毛某的供述，可以确认死者失踪的时间是2003年1月2日晚上七点（案发时间）。

法院认为，检察院指控的基本事实清楚，基本证据充分，指控成立，应予支持，遂作出上述判决。